第39章 第三十六章

太陽升起，將曙光照射在大地上，驅散了黑暗。

白淩雪拉開窗簾，沐浴在溫熱的陽光裏伸了個懶腰，轉頭望向躲在被窩下的珈翊，問道：“你要一起去買早餐麽？”得到的卻是長久的沈默。她無奈嘆了口氣，稍扯下被單，“該起床了......還有我昨天想了想，覺得還是別跟皓宇提昨晚的事。”

她這才肯睜開有許紅腫的雙眸，嗓音沙啞，“為什麽？”

白淩雪挎上背包，走到房門口，“少點人知道意味著對曼音的傷害也少了點，她不會要我們用異樣眼觀看待她，即使是出於關心。”

她坐起身低頭沈思著，默許地點頭，“好，我待會兒去看看她。”

“嗯，拜托了。”她說完推門而出，經過曼音房間時下意識腳步一停，但怕打擾了她便下樓和顧駿匯合。

兩人一踏出門口雙瞳驀然楞怔，看著不同於昨夜清冷的街道，路上全是流動的人群。顧駿微皺眉不語，可很快便舒展開來，攬著她走進人流。

顧駿垂頭晲著她。她今天紮了個高馬尾，穿著簡單，雙眼下方明顯覆蓋上黑眼圈。他頓覺心疼，摸著她的小臉，“沒睡好？”

她擡頭回望他，苦笑了下，“怎麽可能睡得好。”

“別擔心，我們會想辦法。”說話之際走進了一家早餐店。

白淩雪獨自坐著，看著顧駿將買好的早點端放在桌上，從中選了吐司享用。顧駿取了奶茶插入吸管遞給她後才開始吃著早餐，知道她心情依舊很沈重，亦沒多話，吃完外帶了幾份早餐就返回宿舍。

他們一進屋瞥見皓宇臉色陰沈地坐在餐桌邊，緊擰眉宇，不發一言。兩人面面相覷，朝他走近，顧駿率先開口，明知故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
皓宇沒理他，盯著白淩雪看，發現她也受了傷，便指著珈翊臉上的傷，“昨晚發生了什麽事？為什麽會傷得這麽嚴重。”

她下意識地望向珈翊，想辦法要套皓宇的話，“珈珈沒告訴你？”

“怎麽可能是跌到。”語氣顯然噙著不悅。

“就是……”她條地一滯，看著曼音不知何時立在樓梯口，目光空洞。皓宇察覺到她的停頓，側頭投去視線，長職敲了敲桌面再次逼問，“你們三人到底做了什麽？”

曼音沈默著，搭在扶手上的手驀然攥緊，恐懼瞬間翻騰於心房。珈翊見狀立刻擋在她身前，扶著額頭喊了一聲，佯裝疼痛的摸樣，“我的頭好痛啊。”

皓宇緊張地拉起她的手，拽著她大步流星地出了大門，“走，去醫院。”

留下三人在原地。顧駿驅車送他們前往曼音的家，兀自回宿舍處理事情。

白淩雪尾隨著曼音步行在園前走廊，望著周圍雕零的花，進到屋內處身在空蕩偌大的空間，心中倍感心疼。曼音解釋，家具全被她賣掉賺取些錢來支撐她生活。現在回來只是整理剩餘物品，準備到表姐家居住。

她黏上膠帶，擡頭環顧著，咬下牙壓制著淚水，“沒想到淪落到此地步。”

白淩雪不知該如何安慰，伸手要抱她，她卻直接甩開，挪後幾步大喊道：“別碰我！”

她理解她的情緒，與她隔著段距離，不輕易靠近，“曼音，你冷靜下來聽我說，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會陪著你。”

“說謊！”她像是個刺猬，全身警惕地豎起尖刺對著白淩雪，“我……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。公司破產，家庭碎裂，被人威脅……我活著要幹嘛呢，廢物能做什麽，你說啊！”

白淩雪安靜了一瞬，雙瞳仿佛繁星澄澈漆亮，接著盤坐在地，擡頭望著她，唇瓣掛著絲笑，“小時候我被綁架，媽因為我而死，我爸從此便恨我。我也常恨自己像個廢物，躺在病床上的日子煎熬痛苦，我爸卻一面都沒來見我。”她語氣平淡，似在敘述再簡單不過的故事，“可是我現在是幸運的，因為我有顧駿、雅萱、珈珈和你在身邊。再大的困難都能挺過去了。”

她停止哭泣，楞怔地望著她，蹲下身子跪在她身邊。白淩雪的話像流淌的水流順著小溪驀然奔湧進大海，風浪卷席後，留下一片平靜。她從未聽聞過有關她的過往，也不願探究，此刻她親口說出，才知道她是多隱忍，挺直背繼續向前走。

她下意識地抱住了白淩雪，下巴抵在她肩上，“可我還是會害怕啊……”

淩雪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，“沒關系，我們慢慢來。大家都在你身邊，沒事的。”

他們整理好行李，徒步走去曼音表姐的家。待安頓好一切已是中午，白淩雪叫了外賣，坐在客廳等待時眼角瞥見掛在墻上的一副向日葵油彩畫。這幅畫放置在角落，也難怪她剛一進屋並沒有發現。她起身邁進，仔細地端詳著。她不懂畫畫，只覺得很好看，但畫中無畫家的簽名。

曼音悄然立在她身後，狐疑地順著她目光望去，“怎麽了？”

她回頭，笑著指著畫，“誰畫的啊？”

“我表姐，她是個畫家。”她答，坐在沙發上。

她了然地點頭，褲兜內的手機條地震動著，掏出接聽，發現是珈翊撥來的，“傷怎麽樣了？”

“沒大礙，倒是你，好歹也去醫院檢查下。”

她背對著曼音，壓低聲量說：“不急。”

她暗自嘆了口氣，“哦對。我打來是想告訴你，還記得我上次說的露營嗎？就在這個星期天……曼音那邊，你去問問看吧。”

她應好，掛了電話向曼音解釋露營之事。她已做好打算，若曼音不想參與，她亦留下陪她。

但她的回答顯然讓她出乎意料。曼音見她訝異的小臉，手握成了拳，“把我當成普通人看待好嗎？我需要你們，可不是過分的關心。”

白淩雪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，馬上將她的手裹入掌心，用力一摁，“我尊重你的選擇。”

她彎起嘴角淺淺一笑，反握著她，“你也不用天天來陪我，別忘了還有顧駿。表姐過些天就會回來了。”

白淩雪清楚顧駿會理解，但仍是順著她點頭應好。

夏日陽光灑進屋內，在地板上倒映著昏暗的身影。徐風拂過，窗簾微飄。這個夏天，還未滅絕的黑勢力正不斷衍生崛起。無人預測到未來，無人看清真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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